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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象中的閉塞,沒來前以為流人都穿獸皮,披甲人嘛,茹毛飲血的蠻夷,其實不是這樣。彌望無廬舍是以前的事了,寧古塔盛產人參貂皮,八月起和高麗會寧府互市,有一條十分完善的貿易通道。從街道上經過,不時能聽到各地口音,都是些做買賣的商販,拔高嗓子出價砍價,那份熱鬧興隆甚至不亞於京城。
富庶是表面,私底下暗流如何洶湧,來辦差的人心裡都有根底。朝廷早前派了兵部的盧淵來打前鋒,事情相隔五月有餘,這裡掌事的必然敷衍得很好。要想查出端倪,大搖大擺進都統府就是昭告天下,得兵分兩路,一路走官道,一路暗中探訪。寧古塔倡導旗人耕而賈,旗人發了家,哪兒有誰愛幹苦力。劃分的田地無人耕種怎麼辦呢,買人吶。皇莊上官奴給趕到人市上,一個壯勞力也許只要幾兩銀子、幾吊制錢,幹得比牲口還多,卻不值騾馬一半價格。
不過這些是不成文的規定,都統對於阿哈人數銳減的解釋是老弱病死,賬目上看不出漏洞,這回就是來起底徹查的。說死一萬人,無憑無據怎麼證明?只有一個笨法子,開棺驗屍。阿哈死了基本藏在同個地方,血肉腐爛了還有骸骨,仵作配了十來個,看牙齒看骨齡,誰都別想矇事兒。
定宜跟到一處荒涼的平原,看遠處墳頭高低起伏,唏噓道:“裡頭埋了多少阿哈呀,背井離鄉的,全死在這兒了。”
“人各有命。”七爺扶了扶耳朵上的兔皮耳套,“要沒犯事兒,能落得這樣下場?其實死了也是解脫,要賣給韃子,讓你拿牙咬嚼子,趴在冰面上拖冰車,人折騰人,不弄死你不算完。”
她聽得心寒,回過頭去看十二爺,他戴萬福萬壽紅絨暖帽,紫貂的端罩下端端正正挽一截箭袖,眯眼站在堤壩上,蒼白的日光照著他的臉,有種冷漠而遙遠的疏離感。抬起手裡的馬鞭朝遠處指了指,寒聲道:“著人把這片圍起來,盧淵在這裡紮下根兒沒有?明天傳令給他,招集人手一處一處挖,現拿了冊子核對,看看到底差多少。我知道綏芬河有人市,難保那裡沒有莊上流出去的阿哈。不能放著不管,手指頭一鬆就拿不住現形兒。給我著實的查,既到了這裡,頂破了天也得查出個分曉來。”
底下人浩浩應了聲嗻,七爺對他拿大的拽樣兒很不屑,撇著嘴別開了臉。
不進駐地就得找尋常客棧留宿,一行人穿的都是行服,寧古塔駐軍也多,來來往往不受限制,也沒人特別留意他們。路上風雪兼程凍得夠嗆,安頓下來就找熱水生炭,定宜拉韁拉出凍瘡來,遇熱癢得鑽心,掛好了鳥籠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