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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是如此,全都是陌生人。在幽幽的藍光下,她感到有些眩暈,彷彿溺水一般。最後,她凝視著警察,他終於看她了。他那雙眼睛毫無神采,像玩偶娃娃的陶瓷眼睛,裡面映照出她那張悵然若失的面孔。
紗門突然被拉開,警察說:“你爸爸來了,帶你回家。”
對那次婚禮,弗朗西絲從此不再提起。季節更替,天氣也變了。弗朗西絲已滿十三歲,生活也發生了不少變故。他們快要搬家了,頭一天,她和貝蕾妮絲一起在廚房裡度過,這是貝蕾妮絲在她家過的最後一個下午。她跟父親要和派特姑媽及尤斯塔斯姑父搬到一起住,新家位於鎮子的新郊區。事情定下來以後,貝蕾妮絲就提出要辭職,說她或許還是要嫁給T.T.了。這是十一月底的某天下午,落日將東邊的天空染成一片殷紅。
弗朗西絲回到廚房,因為其他屋子全都搬空了。家裡的傢俱讓貨車全部搬走,只有樓下臥室的兩張床和廚房裡的一些廚具還留在那,等到明天再搬。很多天以來,弗朗西絲第一次重新回到廚房,單獨和貝蕾妮絲一起打發午後的時光。廚房已不是夏天的那間廚房,那年夏天彷彿已過去很久很久。牆上的塗鴉不見了蹤影,牆被重新粉刷過了。破敗的地板被鋪上一層新油氈。因為沒人和貝蕾妮絲一起吃飯,所以連桌子的位置也變了,被移到後邊靠牆放著。
廚房完全變了樣兒,透著點現代感,房間裡沒留下任何與約翰·亨利·韋斯特有關的東西。儘管如此,有幾次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陰鬱而灰暗,徘徊不去。每到這時,房間就突然陷入沉寂——沉寂中彷彿有人在無聲地敘說著什麼。同樣,每次提起或想起霍尼時,房間也會陷入沉寂。因為霍尼被判八年徒刑,正在外地服刑。十一月底的這天下午,廚房再度陷入沉寂。這時候,弗朗西絲正在做三明治,費盡了心思想把它們切得漂亮一點。因為瑪麗·利特爾約翰五點要過來。弗朗西絲望著貝蕾妮絲,她穿著一件綻線的舊毛衣,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兩隻胳膊耷拉下來,膝蓋上搭著多年前魯迪送給她的那條皺皺巴巴的狐狸皮,它看上去十分單薄,上面的毛黏在一起,狐狸的小尖臉顯得狡詐而陰鬱。爐子裡紅紅的火焰在跳動,將變幻不定的光影灑滿整個屋子。
“我最近對米開朗基羅著了迷。”她說。
瑪麗五點會過來吃晚飯,晚上在家過夜,然後明天搭面包車到他們的新家去。瑪麗喜歡收集名家的畫作,把它們貼上在美術本里。她們一起讀詩人丁尼生的詩作。瑪麗想當大畫家,而弗朗西絲想當大詩人,或者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