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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小鬍子看上去像是假的,彷彿是為了參加化裝舞會而粘上去的,如果說話太快會掉下來。這使得他看上去已近中年,儘管他的臉,連同高高的光滑額頭和睜大的眼睛,都很年輕。他有一雙大手,汙漬斑斑,結滿老繭,穿著廉價的白色亞麻布西裝。此人身上有某種非常可笑的東西,但與此同時,另一種感覺卻讓你笑不出來。
他要了一品脫酒,半個小時就喝光了。接著,他在一個火車座裡坐了下來,吃著一大份雞肉套餐。隨後他一邊讀著一本書,一邊喝著啤酒。那就是開頭。儘管比夫非常仔細地觀察過布朗特,但他怎麼也不會猜到後來發生的種種瘋狂的事情。他從未見過一個人在十二天時間裡發生這麼多的改變。從未見過一個傢伙喝這麼多酒,醉這麼長時間。
比夫用大拇指向上推壓著鼻尖,開始修刮上唇的鬍子。刮完後,他的臉看上去更清爽了。當他穿過臥室走向樓梯時,艾麗斯睡著了。
那個手提箱很沉。他把它拎到了餐館的前臺,放在收銀臺的後面,他每天晚上通常都站在那裡。他有條不紊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有幾個顧客已經離去,店裡不那麼擁擠了,但格局是一樣的。啞巴依然坐在中間的一張桌子旁獨自喝著咖啡。醉鬼說個不停。他並沒有具體針對周圍的哪個人說話,也沒有任何人在聽。當他那天晚上走進店裡的時候,他穿著藍色的工裝褲,換下了那身已經穿了十二天的髒兮兮的亞麻布西裝。他的襪子不見了,腳踝劃傷了,還粘著泥塊。
比夫已經開始把他長篇大論的零碎片段拼湊起來。那傢伙似乎又在談論某種古怪的政治話題。昨天夜裡,他一直在談論自己去過的地方——得克薩斯、俄克拉荷馬、南北卡羅來納。有一次,他談到了妓院的話題,隨後,他的笑話變得如此粗俗下流,以至於不得不用啤酒把他的嘴巴堵上。但大多數時候,沒有一個人明白他究竟在說啥。說——說——說。話語像瀑布一樣從他的喉嚨裡噴湧而出。事實上,他的口音一直在變,他使用的詞彙也在變。有時候,他說起話來像個傻瓜,有時候又像個教授。他會使用很長的單詞,然後又把語法弄錯。說不清他屬於何種民族,也搞不清他來自哪個地區。他總是在變。比夫若有所思地撫弄著自己的鼻尖。沒有任何關聯。然而關聯通常伴隨著大腦。沒錯,此人腦子很好,但他總是毫無來由地從一件事情轉到另一件事情。他就像一個被某種力量甩出了軌道的人。
比夫靠在櫃檯上,開始讀晚報。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