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奮爭出殼 (第3/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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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的家中——屋門上的鳥形徽章在藍色底座上閃著金光——母親在家中迎接我,當我走進門,正要擁抱她時,她的樣子竟變了,變成了我從未見過的一個人,高大威嚴,就像馬克斯·德米安和我畫中的那人一樣,但卻是另外一個人,雖然外表威嚴,卻具有十足的女性氣質。
這個人將我拉到她身旁,開始和我進行纏綿而可怕的交合。快樂和恐懼糾纏在一起,這場交合既是神聖儀式,又似乎是瀆神的行為。這個擁抱我的形象中被注入了許多對母親和我的朋友德米安的回憶。和她的交合完全是大逆不道,卻依然讓我感到極大的快樂。我常常幸福無比地從這個夢中醒來,彷彿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心中大為恐懼內疚。
雖然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漸漸地,透過我尋找的那個神,我內心的印象開始和外界對我的暗示建起了聯絡。後來,這種聯絡變得更緊密熱切,我漸漸覺得,正是在這種充滿暗示的夢境中,我才呼喚著阿布拉克薩斯的名字。快樂和恐懼、男性和女性同體相生,最神聖的和最恐怖的交織糾纏,深重的罪惡在最溫柔的純潔中戰慄——這便是我的愛之夢,這便是阿布拉克薩斯。愛不再是我起初理解的黑暗獸慾,也不再是對虔誠靈性的崇拜,就像我對貝雅特里斯像的敬愛一樣。愛同是兩者,而且超乎其外,愛是天使和撒旦,是男性和女性、人和獸、最高尚和最邪惡之物的融合。我必定要去體驗這樣的愛,我的命運便是去品嚐其滋味。我對它既渴望又害怕,然而它卻永遠存在,永遠凌駕於我之上。
第二年春,我就得離開學校,上大學,但我還不知道自己要去那裡,學什麼專業。我的嘴唇上已長出了一小茬鬍鬚,我已是發育成熟的男人,卻完全不知所措,沒有目標。我惟一堅信的是自己內心的聲音,我的夢境。我認為自己有必要跟隨夢的引導。然而這樣做很難,每日我都在和自己作對。我常常想,自己大概是瘋了,難道我確實跟其他人不同?可是,其他人做的事,我都能做到,只需一點勤奮,我也能讀柏拉圖,解決三角幾何問題,理解化學方程式。惟獨有一點我做不到:放棄我心中深藏的目標,轉而去規劃自己的人生。就像其他人那樣,他們清楚知道自己要成為教授、法官、醫生或藝術家,也知道自己的路要走多久,會有哪些好處,我卻做不到。或許某一天我也會這麼做,但我當時又怎麼能知道呢?或許我還得尋覓再尋覓,一年又一年,最後一事無成,毫無建樹。或許我也能有所建樹,但抵達的卻是邪惡可怕的目的地。
我所渴求的,無非是將心中脫穎欲出的本性付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