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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關心自己的世俗名聲呢?這是一件十分微妙的事。這又應驗了那個原則,即,只要還沒有放棄努力,就有可能得救;只要精神還未死亡,肉體就有可能向善。歸多的關於他的世俗生活的長長的辯護並未撇清自己(這不是他的目的),只是加深了內心的折磨。他一面懺悔一面又冀求,這種方式是內耗的、永遠沒有結果的,只有強盛的生命力可以促使它不斷持續下去。掌握著兩把天國之門的鑰匙的藝術家,既像混世魔王,又像清醒的審判者,其“邏輯家”似的生活態度令人深思。假使他一直堅持做束繩僧,不犯罪,不介入世俗,他的“名聲”也許會要好得多。但那樣一種名聲卻是一種虛名,也不是他真正要追求的名聲。那麼這個惡行累累的人,他追求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名聲呢?他已經透過他的長篇敘述說出來了。這是一個不屈不撓地同自己的罪惡鬥,每犯新罪必痛悔的,傷痕累累的人的形象。他要將內心的鬥爭昭示於眾,讓人看到他的頑強,他的堅韌,他的永不放棄,這便是惟一的、他要追求的名聲。這個名聲一定會因他的努力而在世俗中顯現。“我”所說的“你的名聲才好保持於人世而不墜”,指的也是這種名聲,而不是那種虛假的溢美之詞。“黑天使”為了讓他保持人格的完整,拒絕讓他昇天,將他打入地獄,繼續他的二重生活,就是以這種特殊方式來成全他。
第二十九歌裡的景像同二十七歌也很相似,只是更為陰沉黑暗。底層“惡囊”裡的人成日在瘟疫中呻吟,腐爛的肢體發出惡臭。這種地方的人除了被毀滅之後再“從螞蟻的卵裡重新生長出來”這種希望之外,不會有別的希望。這是一種全盤否定的靈魂結構。這種密不透風的窒息似乎還不夠,幽靈們還出於本能不斷自我折磨,每個人都為止奇癢像刮魚鱗一樣從身上抓下那些痂皮。儘管處在生不如死的境地中,一旦涉及有關世俗名聲的事,他們便立即振作起來,極為關心地來聽取來自上面的資訊。
“我”深知這些幽靈的心思,便對他們說:
“為了使你們死後的名聲
不致從上界人的心中喪失,
而可以多年存在下去,
告訴我你們是誰,屬於哪個民族;
不要讓你們醜惡的和令人作嘔的刑罰
把你們嚇得不敢向我吐露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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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惡名正是他們為之永遠痛苦、懺悔的心病,他們透過公開懺悔讓世人知道,有著如此腐敗不可救藥的軀體的他們,仍然在地獄裡抗爭,繼續自我批判的事業,一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