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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國家意義的人?那種鋼鐵般的意志,石頭樣的目光——只能放射大腦的(不是感情的)、冷漠無情的旋風似的石頭樣的目光,哪裡去了?不,一切都在衰老面前退卻了;年歲勝過了一切:在社會中的地位和意志;驚人的乾瘦;驚人的駝著的背;使人吃驚的——還有下頜的顫抖,手指的顫抖;而主要的——是大衣的顏色:她在家時他從來沒有定做過這種顏色的服裝。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站著:阿波羅·阿波羅諾維奇——沒有跨過門檻,而安娜·彼得羅夫娜——在小桌子裡側,雙手哆哆嗦嗦端著一杯半灑出來的濃茶(她把茶灑到桌布上了)。
阿波羅·阿波羅諾維奇終於朝她抬起頭;他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地說:
“安娜·彼得羅夫娜!”
這時(眼睛已經習慣了半暗不明的光線),他才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整個身子;他看到:她身上的一切剎那間變得那麼美;而然後,那一切又被皺紋、虛腫和耷拉著的油囊遮蓋起來;衰容老態畢竟使她失去了青春時代輕巧豐滿的美;但當他彷彿看到她好像猛地把桌子上的茶杯推開並全身向他撲過來時——正是這一瞬間,她身上的一切是那麼美,那麼光彩照人;不過畢竟她依舊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透過自己的嘴唇,從桌子裡側對侷促不安的老頭子吐出一句:
“阿波羅·阿波羅諾維奇!”
阿波羅·阿波羅諾維奇迎著她奔跑過去(就像兩年半來他都在奔跑那樣,為的是伸出兩個指頭指責她,朝她潑冷水);穿著大衣,手裡抓著禮帽,盡力穿過房間——向她奔跑過去。她低下頭,臉貼到了禿腦袋,那禿得像膝蓋的大腦袋錶面及兩隻招風耳朵,使她回想起了點什麼,而當兩片冰涼的嘴唇接觸到她一隻被灑出的茶水弄溼的手背時,她身上原來表示種種複雜感情的特徵消失了,此時她感到無法掩飾的滿足:大家可以想象,某種天真的東西在她的眼睛裡迸發出來,閃爍片刻,隨即消失了。
而當他直起身來時,他的形象在她面前甚至變得太清晰了:耷拉著褲子、大衣(用過去從來沒有穿過的顏色做的),滿臉許多新添的皺紋及兩道彷彿新的目光;兩隻鼓出的眼睛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