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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程,再不比去歲寒冬,天凝地絕,又逢雨雪,道路翻漿人困馬乏,自是辛苦輾轉不說。
眼下,時逢五月,出了鄴城往西北行的這六十餘里,只遙見山嶺大道,列樹青松,兩旁的景色早與隆冬時節一天一地,清風送爽,野花吐幽,景色頗佳。
晏清源一行人按尋常速度趕路,歸菀新得贈一匹良駒,名“望雲騅”,銀鞍繡韂,修飾的極漂亮,同照夜白一前一後,等出滏口,就進入太行山地脈了。
一進山陰道間,時節頓易,沁涼幾許,仿似初秋,而非炎夏,不過百草樹木正在盛時,鬱郁蒼蒼,綠得豐盈無比;又有巖幽谷隱,鳥鳴啾啾,在深山中不時迴盪,溪流清明蜿蜒似玉帶,真好似個人間絕境。
上一次沒能仔細看的景,這一回,歸菀則大有機會看盡風光。
只是足下崎嶇,曲如羊腸,一抬頭,則是一線天空夾於兩山,看得人心驚肉跳,神思恍恍。歸菀人在山間,只覺自己格外渺小,因道路險峻,晏清源與她同乘一騎,清脆的馬蹄子聲,更襯的四下寂寂,歸菀指著前方崔巍山脈下設的關口奇道:
“世子,這是哪裡?”
晏清源笑道:“井陘西口,你仔細看,這裡的山四面高而中心低,像不像一口井?故名井陘,是我晉陽東北門戶,此地險要,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話說著,手就伸到她腿根處,聲音裡不覺有了絲關切:“還受得住麼?”歸菀本正專心看那關口,好奇得很,被他陡然這麼動作,又臊了個紅臉,按下他手臂,輕聲嗔道:
“世子的扈從都跟著呢,叫人看見了……”
手勁不小,分明窘迫,晏清源目光往她臉上一掃,笑笑不提,轉口問說:“看了這一路,巍巍太行,比之江左的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如何?”
聽他話里正經了,歸菀面上紅潮方慢慢褪去:“世子為何非要一較高下?秋風塞北,杏花煙雨,各各終得擅場。”
腰上猛然被箍得一緊,歸菀幾要嗆出眼淚,喉嚨直癢,晏清源懲罰似的咬住她耳朵,曖昧道:
“我可沒這個意思,你說說看,江南是不是也如你這般香甜?”
歸菀被他鼻息噴得連著脖頸也癢了,被勒得難受,又氣又羞:
“世子放開我呀!”
暗道我才不要說,說了定引得你為逶迤綠水迢遞朱樓折腰,如是一想,等晏清源手一鬆,歸菀便潦草敷衍句:
“大概就是可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