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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劇烈跳動著,試圖揭走紙片,便拔出了插針。我立即瞧見了那四隻巨大的奇異眼睛,其美麗和奇妙遠遠勝過書裡的圖片,就在這一瞥間我萌生了一種非得佔有這隻驚人動物的不可抗拒的慾望,於是我毫無躊躇地進行了生平第一次盜竊行為。我輕輕拔出插針,把那隻業已乾燥和模樣完好的蝴蝶藏在手窩裡跑出了房間。我當時一派心滿意足,沒有絲毫其他的感覺。
我右手藏著那隻蝴蝶走下了樓梯。這時我聽到有人正向上走,腦子轉瞬間清醒了,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偷了東西,是一個卑鄙小人,與之同時,一陣害怕被發現的驚嚇駭人地向我襲來,以致本能地把握著獵物的手藏進了外套口袋。我走得很慢,渾身顫抖著,心裡有一種道德敗壞和恥辱的冰冷感覺,在與走上樓梯的女僕照面時顯得十分驚慌。我心虛氣短、滿頭大汗地在大門口站了一會兒,已經完全不知所措,被自己的行為嚇壞了。
隨即我便明白,我不能夠,也不允許我擁有這隻蝴蝶,我必須把它送回原處,並且儘可能做得好像沒發生過任何事。於是我轉過身子,雖然滿心害怕撞見人和被人發現,我重新急匆匆地躍上窄窄的木梯,一分鐘後就又進了艾米爾的房間。我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抽出右手,把蝴蝶放到桌子上,在我再度瞧它之前心裡已預感到發生了不幸,幾乎失聲痛哭,果然這隻天蠶蛾被我毀壞了。它丟了右前翅膀和右觸鬚,而當我試圖輕輕地把斷裂的翅膀從口袋取出時,它完全碎了,無法設想還能加以修補。
此時此刻,偷竊行為對我內心的譴責遠遠遜於目睹如此美麗稀罕的動物被自己親手所毀的痛苦。我望著自己還滿沾著棕色翅膀上細小粉塵的手指,望著桌上破碎的翅膀,只要能夠讓它恢復原樣,我甘願付出自己擁有的一切,包括犧牲自己的歡樂。
我悲傷地迴轉了家,整個下午都悶坐在我們的小花園裡,直到黃昏時分我終於有勇氣向母親講述一切。我清楚地觀察到她確實很震驚,很傷心,但是她必然認為,我決心供認這一事實就比讓我忍受任何懲罰都更有價值。
“你得去艾米爾家,”她果斷地說,“同他當面講清楚這件事。這是你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倘若你不去,我決不會原諒你。你可以向他建議,請他從你的收藏中挑選任何別的東西作為補償,你必須請求他原諒。”
要我向任何另外一位小夥伴道歉都比向這個模範少年請求原諒更容易忍受些。我首先切切實實感覺他不會理解我,因而多半不會相信我,當時是黃昏時分,將近黑夜了,我想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