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秋·喬伊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破了的洋娃娃一樣任她擺佈,這就是哈羅德記憶中她最後的樣子——一再忍受著,當別人將她提起來放到枕頭上,開著他非常反感的玩笑。
“很明顯亨利走了一路來看你呢。從山長水遠的——你是從哪裡來的,亨利?”
哈羅德張開嘴,想解釋自己不叫亨利,住在金斯布里奇,但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動力。她不值得他花那麼多力氣來糾正。在那一刻,他甚至覺得不值得花那麼多力氣來做人。
“你剛才是說多賽特嗎?”修女又問。“是。”哈羅德用同樣的語氣應道,所以有一陣子聽起來就像兩人都在朝著海風呼喊似的,“從南面來的。”“我們要不要給他斟杯茶?”她問奎妮,但是沒有看她,“你乖乖坐下來,哈羅德,我給我們都衝杯茶,你順便可以聽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最近挺忙的,不是嗎?最近收到了那麼多信件卡片,上週居然還有個女人從柏斯寫信過來。”她邊走邊轉向哈羅德,“她能聽見你說話的。”她說。他覺得如果奎妮真的能聽見,特意在她面前強調這事是很不體貼的。但他沒有說出來。現在是越簡單越好。
哈羅德拉過奎妮床邊的椅子,往後拉了幾英寸,以免擋住別人。他把手夾到膝蓋之間。
“你好啊,”他又說了一次,彷彿兩人剛剛才見面,“我真的要說,你做得很棒。我妻子——你還記得莫琳吧?——我妻子讓我轉達她最真摯的祝福。”把莫琳也拉入這個對話,哈羅德感覺好像安全了一點。他希望奎妮能說點什麼打破沉默,但她什麼也沒說。“對,你做得很棒,”然後又是,“真的,很棒。”他回頭看修女斟完茶回房沒有,但還是隻有他們兩個。他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雖然他其實挺精神的。“我走了很久,”他虛弱地說,“要不要幫你把石英掛起來?店裡的員工喜歡放到牆上,我知道你也會喜歡的。據說有促進身體恢復的功能。”她張開眼睛,看到了他的目光。“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這樣堅持多久。他站起來,系在繩子一頭的石英從他指間滑落,左右搖晃。他假裝在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將它掛起來。窗外的天是一片耀眼的白色,沒法分辨到底是雲還是太陽,花園裡有個修女正漫不經心地推著輪椅上的病人走過草坪,輕輕地說著什麼。哈羅德納悶她是不是在祈禱,很羨慕她的淡定。
哈羅德感覺從前的情緒和畫面又回來了。它們曾被他埋葬了那麼久,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天天承受這種折磨。他抓住窗臺,努力深呼吸,但是燥熱的空氣並沒有讓他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