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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把這一切說出來?這些話積累了一輩子,他可以試著尋找詞彙,但它們聽在她耳中的重量永遠不可能和它們在他心中的重量對稱。他可以說“我的房子”,而她腦海裡出現的景象只可能是她的房子。這些都是無法言表的。
凱特和哈羅德又在沉默中坐了一會兒。他聽著晚風穿過楊柳的聲音,看柳條搖曳,夾竹桃和月見草在黑暗中閃著微光。營火那邊傳來一陣歡笑聲,是裡奇組織了一場捉人遊戲。“天晚了,”凱特終於說,“你該休息一下了。”
他們回到營地,睡意卻不知道在哪裡。哈羅德腦子裡全是母親,努力地搜尋有她的畫面,想尋找一絲安慰。他想起兒時冷冰冰的家,校服上沾染的威士忌味道,還有十六歲生日那件大衣。他第一次放任自己盡情感受那種父母親都不想要自己的痛。天空被渺小得幾乎不可見的星星點亮,他在這星空下走了很久很久。眼前掠過一幕幕畫面,瓊舔一下指尖翻一頁旅遊雜誌,瓊看見父親顫抖的手伸向酒瓶時翻一個大白眼,但沒有一幕是她親吻哈羅德的頭,或是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後來有沒有納悶過他在哪裡?他還好嗎?他看見鏡子裡的她往嘴唇上塗紅色唇膏的倒影。她的動作是那樣小心,彷彿在努力捕捉這片色彩背後的東西。他想起有一次和母親目光相遇的情景,忽然不能自已。當時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所以她的嘴唇一半是瓊,一半是母親。小小的哈羅德幾乎心都跳出來了,突然找到了顫著聲音開口的勇氣:“請你告訴我好嗎?我是不是很醜很醜?”
她突然狂笑起來。嘴邊的酒窩很深很深,哈羅德幾乎可以想象他小小的手指插進去的感覺。
那不是一個好笑的問題。那是藏在他心底的疑問。但既然母子間從來沒有親暱的接觸,看見她笑也就變成了他可以盼望的最好事情。他真希望自己沒有將她唯一的一封信撕得粉碎。“親愛的兒子”也是有意義的。將戴維攬入懷裡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也是有意義的。他為那些沒有做的事痛悔不已。
黎明前哈羅德爬回自己的睡袋,突然發現拉鍊下有一小包東西,裡面有一塊麵包、一個蘋果、一支瓶裝水。他擦擦眼睛,吃掉食物,但還是一夜無眠。
當紐卡斯爾的版圖佔據了大部分視野,隊伍裡又出現了新的爭執。凱特主張壓根不要經過城市。但有人得了拇囊炎,得看醫生,至少得去買點藥。裡奇對現代朝聖的本質有說不完的觀點,猩猩男已經寫完一個本子,需要換本新的。讓大家迷惑而驚恐的是,哈羅德此時提出繞路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