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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老爺。”於是他放心了,重又垂下頭,在昏沉的睏倦裡看見自己的思想流出。世界上找不出比這位老爺更不自由的人了,就連一件很小的事,他都得由別人代勞,不然就會出事;他除了坐著發呆之外什麼都不能做,他的行動受到牽制,如同殘疾人;他雖具有深邃的思想,這些思想又一絲一毫不能發揮。現在來了外鄉人,他身上的一切都要透過這個人發生徹底改變,叫他如何不焦急?
K沒有理解他的心情,這種“不理解”正好是克拉姆期盼的特殊的理解。K當然逃不脫這老狐狸的算計,他已經算了幾千年,難道還會算錯?隨著K的驚險雜技繼續下去,每一個空心筋斗都翻到克拉姆為他規定的位置上,到後來就連老闆娘都只有張開口看的份了吧。這個天生的雜技演員,沒有什麼動作可以難得倒他,就是這一點被克拉姆看中,他才進入克拉姆的圈子的。但是痛苦呢?痛苦到哪裡去了?痛苦到表演本身的設計中去了,設計就是以克拉姆的痛苦為前提的。克拉姆在觀看時痛中思痛,將他的思想發揮得淋漓盡致。有時候,當他心情陰暗時,他便為K設計一些陷阱,讓K一次次掉下去,又拼著性命爬上來,而他自己,則在痛感的持續中不斷地做荒唐的白日夢。他也會在那些短暫的夢裡掙扎著醒過來,用低沉的聲音問女傭:“那傢伙掉下去了嗎?”“掉下去了,他正往上爬呢。”女傭回答。“用竹竿再將他戳下去!”他威嚴地命令,很快又進入那種夢鄉。克拉姆從來不呻吟,他的性格是十分矜持的,他也從不皺眉或將自己的臉扭歪之類,這樣,外人永遠不知道他的痛苦。但是時候已經到了,克拉姆如果不將自己的痛苦表現出來,他就會發瘋了。表現?一位矜持的老爺如何表現自己的痛苦?這不是太荒謬了嗎?急不可耐的老狐狸終於策劃了K的事件,這使他既保持了體面又達到了目的。他的生理上的痛苦透過這種巧妙的方式傳達給了城堡的每個臣民,這種無法言喻的痛苦也轉化成了他們每個人心上永遠的痛,從此以後他們便與這個外鄉人息息相關了;因為他,只有他,是克拉姆內心痛苦的表演者。他們既關心他的體能,也關心他的方式,因為他的表演決定著城堡的存亡。
(弗麗達)“……瞧他們那眼睛,那兩雙直愣愣的但同時又是熠熠閃光的眼睛,總使我不知怎地聯想到克拉姆的眼睛,對了,是這話:從他們眼裡發出的那種有時叫我不寒而慄的眼神,就是克拉姆的目光!所以,我剛才說我為他們感到害臊是不對的,我只是希望我能做到這樣。
我知道,如果是別人在別處做出同樣的舉動,那麼